作家老鬼忆八九亲身经历

北京— 骇人听闻的六四事件已经27年。1989年的6月3号夜里到4号凌晨在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撰写文革期间知青下乡的长篇小说《血色黄昏》的作者老鬼对六四前后的记忆犹新：从胡耀邦去世写血书上人民英雄纪念碑悼念，参加游行，当局宣布戒严后打出邓小平下台李鹏下台横幅，一直到军队出动坦克开枪镇压北京市民和学生，后来他被迫逃往海外。下面的对话包括老鬼对美国之音讲述的有关六四的两段不寻常经历。
主持人：有没有找到一些目击者回忆当时他们亲眼所见的情况？
记者：关于六四那个夜晚天安门广场究竟有没有人被打死，官方说法是没有，一直被质疑。但是在广场外面或者附近，的确有证据显示血腥场面。作家老鬼作为法治日报记者几乎参加了八九民运的全过程，六月三号夜里一直在广场坚持到最后，清场时才跟随最后撤离的一批学生离开。
老鬼：“我当时还在最后面，主要大队伍在前面。我看到个别学生不愿意走，有些军人还在现在前门城楼那儿坐着呢，好像是蓝裤子的空军伞兵。有的学生就朝他们喊‘刽子手、刽子手’，突然就有军人起立，学生们赶紧撒丫子就跑。我看最后有一小部分学生，大部分学生都往前走了。
“这些大队伍走到和平门，开始往北走，沿着新华街，走到六部口。这些队伍就又上长安街了，在这个地方，就有坦克扔催泪弹，坦克冲过来，想把学生队伍的队形摧毁，不让学生排着队往西走。因为我走得晚了，所以我到了那个地方看的时候，地上散落着7、8具尸体，还有好多压扁了的自行车。方政，就是在那儿把俩腿给压了。”
主持人：关于六四事件你还了解到更多情况吗？
记者：当时戒严部队发言人袁木声称，在天安门或者附近没有死一个人。那么刚才我们听到老鬼的介绍，也还是有很多被坦克压死或打死的尸体。六四镇压以后，作家老鬼为了安全起见，就逃离了北京，通过秘密营救管道前往香港。他对我们叙述了当时在当地武警的护送下（非常有意思）从深圳逃离的那么一种罕见的惊险经历。
老鬼：“89年8月1日深夜，我觉得我是8月1日到的香港，所以估计就是8月1日的深夜。我觉得现在20多年过去了，这个完全可以公开了。是武警，武警的船把我们送出去的。让我们坐在武警的汽艇下面，开的特别快，就是在海上上下颠簸，开的特别快之后，头磕在天花板上，好像已经离开水面了，一下掉下去一下又上来。有两个发动机在后面。
“他们（武警）都有信号，过虎门的时候，那儿的灯塔都要打信号，问你口令，他们一打就知道是自己人，就过去了，特别快。之后到了香港的一个废弃的小码头，好多岩石，那边有人等着。当时有3个人，我，还有两个大学生。下去之后有人接，马上就有人把我们送到这次行动的总指挥那儿，叫陈达钲，很有名的，他救了很多人。”

VOA 叶兵
2016.06.07 0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