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至今不能痛悼 死亡数据武汉人严重怀疑

武汉中心快递包裹堆积如山。 REUTERS - China Daily CDIC

作者：安德烈

封闭两月之久，水深火热中煎熬的武汉人快要被解放了! 然而，他们从地狱走向人间的道路很不顺利。昨天 ，死者家属被允许领取死去的亲人骨灰，从中国社交网络透出的信息看，本应哭悼亲人，反而很受压抑。与此相关的，就是到底多少武汉人死于疫情，官方的数字再度受到武汉人严重质疑。

生死两茫茫悼念不容易

从网络发出的照片和视频看，武汉汉口殡仪馆和武汉扁担山公墓出现了长长的私家车潮和排队长龙，他们或是领取亲人骨灰，或是为死者选举墓地。但是，排队的人发在朋友圈的信息很压抑。

《财新网》报道，在武汉近日重开骨灰领取后，武汉多家殡仪馆和公共墓地出现排队现象。例如，汉口殡仪馆在周四（3月26日）的长队近200米，两人一排。

一位接待逝者家属的网友写道：“整天接触的都是肺炎去了的家属，我接待过一个，婆婆80，爹爹90，来办女儿女婿，儿子儿媳还有孙子的后事”。“好多都不是直系家属来办的，都是旁系亲属来办一家子的后事”。还有“好多人都是拿着三张单子来办手续”。

“在收费处，门外就是大厅，时不时都能听到整个大厅都在哭，好不容易止住了，又来一个，结果又是整个大厅一起哭”。“还看到有社区带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来办父母的后事，一脸的懵逼，都是社区的人跑来跑去”。

如果放开痛哭也好，视频里显示的更多是排队队伍静默等待叫号的场面，有人排了3个多小时才排上号。一名曾在现场的网友沙丘发微博说“没有哭声，也没有哀乐，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抱着骨灰盒离开”。这位网友说，汉口殡仪馆处处是便衣、安保很严，“基本一抬手机就有人过来制止”。

更蹊跷的是，开放领取骨灰，但要拿到手也不见得，一个数百名新冠疫情家属的聊天群组显示，亲人不能直接前往殡仪馆领取骨灰，逝者生前有工作单位的，需要由单位陪同领取，没工作单位的，需要有社区工作人员陪同领取。一位王氏网民气愤地对BBC表示，“他们就是想跟着，然后马上下葬，但这是我的家事，他们凭什么干预”。

武汉地方官员鼓励文明办葬礼，“当天就下葬”也令人惊异，一位墓地服务人员表示，“墓碑上刻字就得花上5-7天”。

网上众多的图片和视频很快遭到删除，中国的门户网站收到禁令，要求在清明节期间，不报道有关悼念的信息。武汉官方通告称，今年清明节将暂停现场祭扫，全市殡仪馆、公墓、骨灰堂也将暂停开展守灵、告别活动。

网上报道武汉人排队领取骨灰盒的悲情场面很快被删去，文小昭写到：“汉口殡仪馆被限流，而意大利的棺材板却能四处疯传。让我说点什么好!  人类在灾难面前是命运共同体，我们有权去告诉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有一个生命来过这个世界，而不是……”

自由亚洲引述武汉居民陈耀辉表示，有家属说，政府官员以提供三千元殡葬费补助换取他们的沉默。居民称之为“封口费”。这位人士更不相信官方公布的死亡数字。“武汉市在正常情况下，不发生瘟疫，每天死亡人数大约220人……疫情期间死亡人数多的时候，全国各地殡仪馆火化工人都来支援武汉，日夜焚化尸体。”

可疑的死亡数据

武汉一千多万人的城市，新冠疫情的摇篮，疫情爆发初期，许多人因无法得到及时确诊及时抢救而死去，这个城市曾昼夜响彻着绝望的哀嚎。武汉死于疫情的人到底有多少，一直质疑不断，试图调查武汉疫情死亡真相的公民记者陈秋实、方斌和央视前主播李泽华至今下落不明。

当局正式公布的数字，武汉死于疫情的2531人，但是很难令人信服。

官方预计武汉每日发放500个骨灰盒，争取在清明节前发完。这一数字立即引发争议，网民推测，武汉共有八个殡仪馆，如果每日每个殡仪馆平均发放500个骨灰盒左右，连续发放12天，不等于意味着武汉真正死于疫情的人数应是四万人以上，而不是官方公布的2531人。

死于武汉疫情的到底有多少人，到现在仍然是一个谜。中国『财经』杂志一篇『统计数字之外的人：他们死于普通肺炎』曾引起很大轰动，该刊记者在调查中引述医护人员的见证指出，大量的患有肺炎的人因为无法得到确诊而死去，最后统统归入死于普通肺炎，另一名定点医院科室主任则表示，该医院门诊在当时一天有近120名发热病人，其中大约80名有肺部感染，但只有5名可能最终被收住院。

多少人这样死去？多少人在这一阶段因为求医无门而非正常死亡？这又是另外一个谜。

财新网3月26日报道，武汉一位三甲医院一名急诊科医生透露，疫情期间，尤其是1月下旬至2月上旬的20天里，因核酸检测不足，医院里疑似病例患者死亡与确诊病例患者死亡的人数相当，至于在家中死亡及其他非疫情致死的具体数字，只有街道及民政部门知情。

财新网记者走访汉口殡仪馆当天，殡仪馆门前已出现长达近200米的长队。报导形容，自3月23日武汉开放各殡仪馆领取疫情期间去世人员骨灰以来，类似的排队现象在各殡仪馆和公共墓地出现。

报导引述一名在现场载运骨灰盒的司机表示，他的车上装了2500多个骨灰盒，前一天已经卸过一车。殡仪馆还有10几位男性工作人员到货车上，把骨灰盒搬到侧厅，每500个一堆，目前一共有7堆。

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仅在汉口这一家殡仪馆，这位司机两天就拉来了5000个骨灰盒，差不多是官方公布的新冠病毒死亡数字的两倍。

RFI 2020.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