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ICU”——码农活命站起来

一场由中国的程序员发起的在线抗议“996.ICU”在中国的互联网上引起热议。虽然该网站随后被各种中国浏览器禁止访问，但这场抗议已经引发全球关注，后续影响远未结束。


程序员在中国被称为“码农”

（德国之声中文网）朝9晚9，一周6天，在这样的工作模式下，员工离住进ICU（重症监护室）也就不远了。被称为Python程序设计语言之父的吉多·范罗苏姆（Guido van Rossum）近日多次对中国程序员恶劣的工作条件表示关切。他表示，996工作制是不人道的，媒体和政府应当积极关注这一问题。他还在Python官方论坛中发表了一篇"我们能为中国'996'程序员做些什么？"的帖子，呼吁大家献计献策。

CPython核心开发者森迪尔（Senthil)认为，这里涉及的政治问题超过了他们直接可以影响的范围，但可以间接做到的包括：让大家都知道这种"剥削"现象的存在，并引起他人的同情心；列出实行"996"制度的公司，拒绝和他们合作；拒绝接受实行"996"制度的公司对Python社区的赞助。森迪尔认为，在GitHub上的名单就是一个引起人们关注的好的开端。

名为"996.ICU"的在线抗议最近在微软旗下的代码共享社区GitHub上发布该项目。其中写道，"996.ICU 是指"工作 996， 生病 ICU" 。这是中国程序员之间的一种自嘲说法，意思是如果按照 996 的模式工作，那以后就得进 ICU 了。"抗议者声明，996.ICU 是中国众多的 IT 从业者发起的一项倡议，不是一个政治运动，"我们每个人都坚定维护劳动法，但我们同时要求雇主也要尊重雇员的合法权益。"

该项目还呼吁人们更新非法用工的不良公司名单，并同时提供外部证据和内部证据。迄今这份名单上已有近90家中国企业，包括华为，阿里巴巴，蚂蚁金服、京东、苏宁、有赞、拼多多、大疆创新等知名企业。比如对蚂蚁金服的指责证据为一篇网文"阿里前员工吐槽：从蚂蚁金服离职了，真的拿员工当蚂蚁使"：一位辞职者称每月加班超100小时，有阿里员工晒出了公司里搭起加班帐篷的照片，称有的员工加班太晚了直接在公司里休息，有员工称，"最近两周都是916，有时候半夜走在路上担心会不会突然挂掉，中午趴桌子上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小黑屋封闭开发，最近一直想着要不要离职。"


真拿员工当蚂蚁使？

科技公司员工猝死的案例在中国屡见不鲜。去年12月，无人机名企大疆一名年仅25岁的程序员因心脏骤停猝死，2015年一名清华硕士程序员张斌参加化为项目的封闭开发数月后猝死。家属介绍，张斌身前为项目的软件负责人，经常加班加点，且没有加班工资。2015年3月24日凌晨一点发出最后一封工作邮件几小时后，被发现猝死在公司租住的酒店厕所里。

996制涉及的不只是程序员

据官媒报道，中国全国总工会2017年开展的第八次全国职工队伍状况调查显示，每周工作时间在48小时以上的职工占比21.6%，而加班加点足额拿到加班费或倒休的职工仅占44%。没有享受带薪年假、没有补偿的占35.1%。中国社科院的一项调查显示，2017年中国人每天平均休闲时间仅为2.27小时，美国、德国等国家国民每天平均休闲时间是中国人的两倍以上。

在新浪微博上，网友们就996的话题留言表示："支持制裁这些违法的公司。如果只能靠无耻剥削职工才能生存，那么公司就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曾经有两份工作，一份996，20k。一份965，13k。我怕死，选了第二个。"；"况且现在不止程序员996还有很多行业996且不算加班费，程序员已经算996里高薪行业了"；"我既不是程序猿，也没有996，照理说这个996ICU的活动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之所以坚定反对996，是因为我知道-- 当老板们一边强迫员工996，一边竟然还可以说出'不愿意就滚蛋'的时候，我们失去的已经不仅仅是劳务工作者的尊严，同时更让国家法律法规失去了尊严……"

新财富杂志在微博评论中写道，"996.ICU 之所以能在海内外引发广泛关注，是因为中国的"码农"群体已经成为国际技术社区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他们有自己的发声平台、发声方式。他们可以通过开源项目的方式汇聚众人之力形成合力，可以通过黑名单、白名单向互联网企业施加压力，乃至于推动将996.ICU协议加入开源项目授权协议，从而对996公司进行反制。这种组织、动员能力是工人群体乃至于其他劳动群体都不具备的。"

据悉，有程序员在GitHub上表示，已向中华全国总工会、人资和社保等劳动相关部门递交了公开信，希望能够推动政府采取措施，谴责"996"等非法加班风气、开放举报渠道，同时对执行"996"的企业展开调查。

此次996.ICU抗议活动掀起了又一轮对超时加班、过劳死、企业违反劳动法的讨论并产生了国际影响，但据微博用户反映，在线抗议"996.ICU"在GitHub的项目地址据悉通过中国的浏览器已无法访问。在996有所改变前，势必还有漫漫的抗争路要走。

DW 2019.04.08